《绣春刀2•修罗战场》延续了第一部的政治惊悚主题。故事发生在魏忠贤仍旧一手遮天,崇祯尚未即位的天启年间,依旧是难以挣脱的政治风云,依旧是小公务员如履薄冰的惨淡人生,在一众毫无追求的众多国产片中脱颖而出不是意外。但剧作上的硬伤,还是多少会影响它的诉求。
电影开始于萨尔浒之战,在这片废墟上,本片最重要的三位人物登场:陆文昭、沈炼、郭真。死里逃生的陆文昭清楚地意识到:“要想不这么死去,必须换个活法儿”。观众再见到时,他已经是长侍于魏忠贤脚边的逢迎之徒;剧情再转,这是位希望清除阉党改变天下的卧薪尝胆之士;三转,则是为了崇高理想不择手段之辈。
与他相像的是他的主君,信王朱由检,以大义召唤志士,但为了利益可以牺牲自己的情人、亲信乃至对魏忠贤卑躬屈膝气节全无。古来多有飞鸟尽良弓藏,君王多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这位信王,明日的崇祯,连同患难都做不到。在信王身上,充满了对政治斗争中冠冕堂皇口号的讽刺,这是继上一部中怒斥钦察“你是想让我无人可用”,对反腐的反讽之后,政治讽喻的升级版。陆文昭身上承载的东西更复杂,既有对不择手段要达成理想的行为的质疑和反讽,亦有对不甘气节锋芒被黑暗现实磨平、人生无意义、企图改变世界孤注一掷的血勇的怜悯。在这两个人身上,少有的摆脱了以往政治剧的忠奸分明,探到了没有触及过的黑暗地带,也是该片博得众多好感的原因。
沈炼的性格塑造,在前期算得上成功:上司说抓东林党就抓东林党,就像后来上司说抓阉党就抓阉党,甘为鹰犬只为活命,没有太大的原则和立场,没见主动作恶,但为了活命也可以毫不动容地击毙自己的朋友,善恶难辨。在政治高压和官场夹缝中生存的小人物,本来会有很大的戏剧空间,这一切在北斋出现后结束了。沈炼的人生理想是活命,他追杀尹澄的时候多么干净利落思路清晰,但后来不仅放跑了北斋,还要把活命物证《宝船监造纪要》也一并奉送,两个人之间的情感互动并不能令这件事水到渠成,从第一部开始,电影一遇到爱情线就无比尴尬,全是毫无理由的拉郎配。最后面对追兵,沈炼既然能那么短时间内砍断绳索,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和裴伦、北斋二人过桥之后斩断绳索,而是要任人屠杀?
和第一部一样,《绣春刀2》的内容,不管是政治斗争的惨烈黑暗,还是锦衣卫们随身携带无常簿翻云覆雨开口之间可置人于死地的细节,在这个夏天再次唤起了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无限感慨。